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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曆年節前夕，台北市長柯文哲又失言，不慎說出30歲以上不婚女性是國家安全危機的話來，後來雖然修正為30歲以上的單身男女不婚都是問題，卻已經被部分媒體和輿論修理得滿頭包，也有不少單身未婚男女跳出來對號入座，再把柯文哲批判了一頓。

柯文哲說的也沒錯，記得我曾經看過一個統計數據，台灣的已婚族群中，高達9成都有生育子女。少子女化的現象，主要還是出在不婚族增加，婚而不生只是少數(只生一個，也還是問題，人口淨替代率是2.1)。

當然，柯文哲還是失言，他想談的是少子女化趨勢造成的人口結構崩解，對台灣社會安全網與社會發展的衝擊，卻將原因歸咎於女性晚婚或不婚導致的生育率下滑，而不是造成不婚背後的各種社會結構因素，難怪引來撻伐。

不過也不用因此而對號入座或妄自菲薄，柯文哲的30未婚論談的是集體層面的社會現象，是從宏觀結構面去探討人口結構轉型背後的原因，不特指個別個人的未婚。就好像探討一個國家的自殺率，跟探討個別人的自殺，其實是一個社會事實的兩個切入面向，各有原因和解法，不能混為一談。只是台灣社會常常在這類公共議題的討論上，混淆了個人層次與結構層次的差異，也常因此延伸出許多沒必要或沒有交集的無效討論。

馬英九總統也曾經說過，少子女化已經成為國安問題，只是馬總統好像只是說說而已，這些年來也沒有看他端出什麼具體提升生育率或促進結婚的公共政策？還不如柯文哲，競選期間提出5萬戶只租不賣的社會住宅計畫，且前一陣子推出了給住在台北市或在台北市工作的青年人申請的低廉租金的社會住宅方案，試圖為台北市的青年族群降低生活成本，畢竟低薪過勞，高物價高通膨是近年來青年族群不婚(然後導致生育率滑落)的原因。

再深入一層來看，30不婚其實是小事，真正根本而關鍵的是，俗稱的人口增長所帶來的人口紅利告罄，少子女化成趨勢之後衝擊人口結構(如再考慮到高齡化趨勢造成仰仗社會福利支出餵養族群大增)，造成的勞動力短缺，維持基礎社會運轉的人手不足，生產力下滑，稅收與GDP下滑，消費緊縮，國債飆升…，進而破壞既有的社會秩序與社會安全網，進一步造成社會崩解，社會有機體的多重器官衰竭…，才是亟需想方法解決的關鍵大事。

少子女化與人口紅利告罄的問題，世界各主要先進國家都有，並不只有台灣(雖然特別嚴重)。問題並不是人口成長趨勢反轉，或不婚族增加，而是明知道人口成長趨勢即將反轉或不婚族會增加，政府不但毫無作為，反而鼓勵讓問題惡化的公共政策，例如：廣開高等教育之門，低利率與低遺產稅放任炒房推升房價與通膨等等。

其他注定將要發生但還未發生的，還有諸如勞健保與國民年金的破產，軍公教優渥薪資與退休福利壓垮國家財政，長照制度無法建立將造成的老無所養等等。

台灣各領域的過勞現象，現今可能還是企業主剝削與勞動效率低落的問題，未來卻可能是人手不足造成的不得不然，十分令人憂心。

過了高經濟成長時期的發達經濟體，一無例外都是低生育率，晚婚與不婚成為常態，提振生育率的公共政策，從世界各國的推廣成果來看也是收效有限，也因此除了日本以外的其他國家，大多允許相對開放的移民政策(移民政策已經相對寬鬆的美國，歐巴馬日前想通過一個法案讓5百萬非法移民就地合法化，也是考慮到人口紅利對國家發展的重要性)，從比自己國家經濟實力差的地區或社會引進移民，以填補刺激生育率之後仍然不足額的人口短缺部分，傾全力避免人口紅利告罄。

眼下除非台灣願意立即施行寬鬆、大規模且有效的移民政策計畫，鼓勵全世界海外華人與東南亞人民移居台灣，補充告罄的人口紅利。因為，日本早在1970年代就預見未來的高齡化與少子女化問題，並且著手建構長照與社會安全網，都還是承受了相當程度的衝擊，經濟長期疲軟難振，而台灣卻只有一堆註定會破產的年金制度與健保，以及喊了10年都建構不起來的長照制度。更別說日本各方面的國家基礎建設都扎根的比台灣深厚，不跟日本比還好，一比才知道問題之嚴重。

台灣不開放移民補充告罄的人口紅利，不強化社會安全網，不推動人口縮減趨勢的社會基礎建設與經濟發展計畫，只妄想不切實際提振結婚率或生育率計畫能夠產生卓越成效，留戀人口與經濟雙成長的高度發展時期，社會崩解只怕是無可逆轉的趨勢。

作者：王乾任（社會觀察家）

（圖：中央社資料照片）